两岸四地五校南北哲学论坛自2004年发起至今，已有二十年的历史。该论坛由北京大学哲学系、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台湾政治大学哲学系、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澳门大学哲学系共同主办，每年五校轮流承办。论坛一直关注哲学中的前沿问题，讨论的议题和研究视角不断推进，为五校不同研究领域、不同代际的哲学学者提供了优质的交流平台。2024年11月16日至17日，由复旦大学哲学学院承办的第十八届两岸四地五校南北哲学论坛在复旦大学邯郸校区子彬院北205会议室顺利召开。本届论坛的主题为“思想的多元性与自主性”。在为期两天的会议中，来自五校的二十二位学者，围绕本次论坛主题进行了十九场学术报告。
16日上午的论坛开幕式环节由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副院长林晖教授主持。北京大学哲学系程乐松教授、台湾政治大学哲学系林远泽教授、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钟磊教授、澳门大学哲学系王庆节教授、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张双利教授先后致辞。程乐松教授回顾了南北论坛的发展历史，强调了其在汉语哲学圈发展过程中的重要意义。林远泽教授表示，本届南北论坛的主题昭示了中国哲学的发展方向，因而对中国哲学的未来意义深远。钟磊教授在致辞中提出，期待论坛能够兼顾学术内容上的严肃与召开形式的灵活。王庆节教授认为南北哲学论坛对于中国哲学的团结凝聚意义重大，是华语哲学圈最好的交流平台之一，希望与会学者都能有所收获。最后，张双利教授代表本届论坛承办方——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发言。她认为，在南北哲学论坛二十年来的发展历程中始终秉持了三项宗旨，即构建学术共同体、加强学科间学术对话和激励年轻学者，为中国哲学发展的总体事业做出了较大的贡献。未来，哲学事业的继往开来需要我们继续坚持学科之间和代际之间的哲学对话，在思想多元性的呈现中推进有自主性的中国哲学的发展。
接下来是论坛的学术报告环节，由参会学者轮流发言和主持。16日上午的第一场报告由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张庆熊教授主持。台湾政治大学哲学系林远泽教授、澳门大学哲学系王庆节教授分别作报告。林远泽教授报告的主题为“论在汉学人学建构中的语言世界观相对性基础”。他以卡西尔(E. Cassirer)的“符号形式哲学”与博厄斯(F. Boas)的“语言相对性原则”为范例，以汉学为理论资源，通过建立一种“汉学人学”的文化哲学的方式，对“人是什么？”这一哲学人类学问题，提出了一种非西方中心主义的观点。王庆节教授报告的主题为“The Legitimacy of Chinese Philosophy Reconsidered”。他指出，对于中国哲学合法性的问题的讨论应着眼于“中国”和“哲学”两概念之间的基本关系的讨论，而这一讨论可集中于对汉语 “的”这一助词的关注之上。进而，他首先对“的”进行了语言学和哲学分析，并根据这种分析提出了一种“来自中国的哲学”的新理解。在这种新理解中，“中国哲学”的概念被转化为面向未来的、不断更新的、开放的概念，从而论证了自身的合法性。
上午第二场报告由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张双利教授主持。北京大学哲学系的程乐松教授、复旦大学哲学学院的孙向晨教授分别作报告。程乐松教授报告的主题为“从温暖中获得救赎：受困于歧义的‘归家’”。他在报告中重新分析了孙向晨教授基于“家哲学”应对现代性困境的方案，并尝试探寻其局限性和造成局限性的内在原因。孙向晨教授报告的主题为“亲亲世界：先于本真与非本真划分的世界”。他提出，“亲亲世界”是“此在”的一种在先的结构，是“此在”本真存在与非本真存在分化之前的“未分化状态”。“亲亲世界”作为“此在”生存的在先的结构，为其补充了一种人类生存独特的“世代”关系，因而代表了人类生存论结构的一个重要维度。他进一步指出，面对海德格尔在存在论中对此在之“共在”结构诸多论述缺失，“亲亲世界”的提出为我们克服这一重要缺失提供了重要的路径。
11月16日下午的第一场报告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刘闯教授主持。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的钟磊教授、澳门大学哲学系的Benjamin Ian Winokur教授、北京大学哲学系的颜春玲助理教授分别作报告。钟磊教授的报告题目是“Emergent Causation in A Physical World”。报告认为，一种物理主义的突现论是解决心灵因果性问题的重要出路，但突现论长期受到物理主义者的忽视，这是由于物理主义者往往认为突现论与物理主义之间存在某种根本性矛盾。通过对于支持这一偏见的两种论证的反证，本报告论证了突现论在物理主义上是可接受的，因而为心灵因果性问题的解决找到了一种可能的出路。Benjamin Ian Winokur教授的报告题目是“Obscurantist Epistemic Manipulation”。本报告试图揭示蒙昧主义如何以激发其受害者的解释学努力的方式构建认知陷阱，使之面对无意义的文本陷入自我怀疑，从而达成对受害者的认知控制的若干步骤。基于上述认知现象的分析，本报告进一步展现了蒙昧主义的受害者的信念的形成过程，以及这种蒙昧主义陷阱难以有效的避免的内在原因。颜春玲助理教授的报告题目是“量子场论本体论的功能主义进路”。本报告讨论了功能主义在物理学理论中的版本，并聚焦量子场论这一特定理论的本体论问题。通过分析传统的实体本体论在刻画物理实在时的困难，探索以功能主义的新本体论立场诠释量子场论问题的可能性。
下午的第二场报告由台湾政治大学哲学系的林远泽教授主持。北京大学哲学系王彦晶教授、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罗天均助理教授分别作报告。王彦晶教授的报告题目是“隐式的显式化: 一种对逻辑多元论的质疑”。本报告结合了直觉主义逻辑的 know-how 语义，论证在一些情况下隐式的非经典逻辑可以还原成某种显式的基于经典逻辑的模态逻辑，并能自然的解释非经典逻辑公式及其推理的直观含义，从而“祛魅”其非经典性，使得“显式”进路得到进一步推广，进而构成了一种对于逻辑多元论的质疑。罗天均助理教授的报告题目是“Symmetry Lost”。本报告指出，对于上帝（必然）存在的模态本体论证明面临的问题是，反向的模态本体论证明同样可以证明上帝（必然）不存在。这个问题源于模态系统KTB中论证前提连接的不一致性。
17日上午的第一场报告由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孙向晨教授主持。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张双利教授、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卢杰雄教授、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孙宁副教授分别作报告。张双利教授的报告题目是Rethinking‘the Hegel-Marx Problem’。报告以“黑格尔—马克思”问题为线索，呈现了市民社会与国家之间的关系在黑格尔法哲学、马克思思想和当代左翼思潮中的种种演变和持续受到关注的态势，并在此基础上论述了该问题在当今时代的理论价值。卢杰雄教授的报告题目是“现代还是后现代？解读哈贝马斯的《现代性之哲学论述》”。本报告指出，哈贝马斯认为，后现代主义哲学家在对理性的批判之中将理性直接等同于“主体—中心的”理性，因而这一点上狭窄化了理性的含义，从而很快地倒向以“理性之他者”为出路，继而错过了转向“沟通理性”的机会。与之相对地，哈贝马斯相信“沟通理性”模型能对现代性作出更全面的说明，因而也就能够为现代性问题的解决提供更为积极的方案。孙宁副教授教授的报告题目为“共识的起点：论整合哈贝马斯和布兰顿语义学方案的可行性”。通过对于哈贝马斯与布兰顿的语义学方案在理论框架、理论目标、理论路径及其理论倾向等几个方面的分歧的呈现，本报告引出了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尽管哈贝马斯与布兰顿共享主体间的意义建构的理论思路，但在更多的时候，这种哲学“标签”掩盖了思想内部的丰富张力甚至冲突。
上午的第二场报告由北京大学哲学系的徐凤林教授主持。台湾政治大学哲学系谢昭锐副教授、复旦大学哲学学院钱康副研究员分别作报告。谢昭锐副教授以“From Can to Ought, and Back An Efficacy-Based Interpretation of Fichte’s Ethics”为题，分享了他对费希特《伦理学体系》基于效能的解读，特别是其对于道德哲学的第一与第二演绎，从而构成了对于艾伦·伍德传统理解的批判。钱康副研究员以“道德约束性的理性主义和意志主义证成——从沃尔夫、克鲁修斯到早期康德”为题，考察了18 世纪德国启蒙运动的历史语境下的道德约束性问题，通过分析以沃尔夫为代表的理性主义进路和以克鲁修斯为代表的神学唯意志主义进路之间的冲突，揭露道德约束性概念的核心问题和基本论域，并在与混杂道德学说的对比中发现康德在早期伦理学发展中的洞见和理论缺陷，从而一方面更好地理解康德之后道德形而上学的理论动机，另一方面阐明康德对于德国启蒙运动所做出的重要贡献。
17日下午的第一场报告由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孙宁副教授主持。北京大学哲学系徐凤林教授、北京大学哲学系赵斌助理教授、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Hayden Sean Alexander KEE助理教授分别作报告。徐凤林教授的报告题目是“马克西姆的意志学说”。本次发言详细阐述了马克西姆在反驳基督一性论和一志论者时提出的意志学说，并从人的本体与活动、本性与人格性、以及本性意志与决断意志的关系等方面对这一学说加以论述。赵斌助理教授的报告题目是“Knowledge, Virtue, and Luck”。他重点讨论了强德性认识论与反运气认识论的对比，并指出，知识的获得应当是认知成功更依赖于能力而非运气，且认知成功的依赖是渐进的而非僵化的。从这一角度理解，强德性认识论也可以视为一种反运气认识论，因为德性条件的满足确保了安全条件，从而帮助排除因运气而为真但不构成知识的信念。Hayden Sean Alexander KEE助理教授的报告题目是“Homo Invisibilis: A Philosophical Anthropological Proposal”。他提出了Homo invisibilis作为一种新的“人类”定义，认为“人类”是与“不可视者”具有特殊关系的动物。这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a）对隐形的强烈情感指向与吸引，（b）进化中对不可见者的依赖性，（c）通过身体向同类显现自身不可见的心理状态。他强调，这种对“人类”的定义能够涵盖其他类型用以解释“人类”的定义，如理性、技术能力等，因而具有一种统一性、基础性的特殊优势。
下午的第二场报告由北京大学哲学系的王彦晶教授主持。香港中文大学哲学系Nicholas Rimell助理教授、复旦大学哲学学院刘皓滢副研究员分别作报告。Nicholas Rimell助理教授的报告题目是“Biological Continuity Is Never Enough”。该报告主要探讨了生物连续性理论与心理连续性在个体持续性问题上的关系，认为生物连续性不足以解释个体的持续性，心理连续性才是必要且充分的条件。刘皓滢副研究员的报告题目是“意识的本体论地位——如何从‘泛心’回归‘真心’”。他指出，泛心论以罗素式一元论为本体论框架，试图在物理世界中容纳意识的存在，然而这一理论虽然自洽，却导致了一个无法真正理解的“意识”概念。为解决这一问题，他提议撤退至更为保守的立场，将意识视为主体对世界的能动性表征，进一步分析表征与主体的本体论构成。此方案能够回归心灵的本真理解，避免泛心论所面临的“组合问题”。
至此，本届南北哲学论坛顺利结束。在论坛闭幕式上，复旦大学哲学学院院长张双利教授对所有与会者表达了诚挚谢意。她表示，此次会议很好的促进了四地五校的学者学科之间与代际之间的交流，尤其是引入了更多青年学者参会，使得此次会议在内容和召开形式上都更具建设性与创造性。而南北哲学论坛也为青年学者创造了自我表达的重要机会，未来，期待更多的青年学者加入南北哲学论坛，共同交流学习。